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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提倡对产后牛冲洗子宫？

2010-08-11 10:56 荷斯坦奶农俱乐部网访问量：3032 [ 字号：大 中 小 ]

张廷青博士

本期我们讨论“为什么对产后牛不提倡冲洗子宫”？在做正式阐述之前，我请读者们思考并回答一些司空见惯的现象：数千年来，我国的役牛分娩后是否需要冲洗子宫？古籍农业技术史书上未见记载，我45年前下乡务农至今从未目睹有人如此实践；肉牛分娩后是否需要冲洗子宫？教科书上无如此介绍，实际工作中亦鲜有人如此干。那么役牛和肉牛分娩后不冲洗子宫是否影响了其随后的繁殖力呢？回答自然是否定的？再举国外的例子：美国产科兽医临床大约在25年前就已不提倡对产后牛冲洗子宫。三年前我为飞鹤选3600头牛时在澳洲了解过产后冲洗子宫问题，所有被问及此问题的农场主均异口同声答复产后从来不冲洗子宫。今年6月我再次来到澳洲参与黑龙江农垦完达山奶牛场选3000头牛工作，又一次逐一询问我们到过的每一家奶牛场，得到的答复依然与三年前相同。陪同的Austrax公司选牛专家Michael（图1）见我不断向每一奶牛场询问这同一问题，后来直接对我说：“张博士！不要再问了。我从欧洲马耳他移民澳洲，在澳洲我自己的奶牛场有500头成母牛，我本人在自家奶牛场工作了20年。据我所知，全澳州160万头成母牛产后从不冲洗子宫，但也从未影响其后的繁殖力！”Michael的这句话终止了我的继续调查。那么，相当多的中国人究竟为什么要数十年始终如一、乐而不疲地坚持对产后牛冲洗子宫呢？此时此刻，我在澳洲黄金海岸临海高耸入云的酒店撰写此文，耳畔不远处南太平洋海涛的呼啸将我的思绪带回到约2400年前扁鹊见蔡桓公一幕：立有间。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侯曰：“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读者当然都知道蔡桓公最后的结局。但借用其“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这句话来评判国内对产后牛的某些处理方法，尤其是冲洗子宫，虽然有些辛辣，但不见得没有道理，以下我们就此做深入论述。

图1 与Michael先生在其7200亩放牧草原灌溉区合影。Michael先生认为产后冲洗子宫完全没有必要，应给产后牛提供符合其原先野生环境下的舒适安全条件，使其自然顺利康复，而不是按人类思维方式想当然地进行人工干预。

    一、产后牛子宫是否有感染及其如何转归？
    我们知道：与阴道充满各种微生物相比，子宫内环境是无菌的。不过，来自阴道正常菌群或外界环境的各种机会致病菌常不时侵入子宫。然而，健康子宫的自洁和对短时感染的自愈是非常高效的。分娩后两周内，80-100%的子宫都会有程度不等的细菌感染。常见感染细菌有：化脓杆菌、大肠杆菌、假单胞菌、链球菌、葡萄球菌、巴氏杆菌、梭状杆菌、类杆菌等等。分娩后3-4周，由于子宫不断收缩的物理作用（复旧过程）、子宫内膜上皮的再生，以及子宫内在免疫机制的激活（一旦细菌侵入子宫，子宫的自我防御功能就是中性细胞非特异性噬菌作用）等等，使上述细菌的种类和数量在子宫内大幅度减少，子宫内无菌环境得以重建，大多数产后牛子宫感染在不需任何处理情况下可以成功地迅速完全自愈。不过，总有15%的产后牛子宫感染难以成功地完全自愈，随后发展成为慢性子宫内膜炎。慢性子宫内膜炎的致病原理迄今并未完全理解。这是因为：即使人工将致病菌做子宫灌注，也很难复制出产后慢性子宫炎。冲洗子宫旨在清除子宫内存在的各种致病菌，但上述论述清楚表明，产后冲洗子宫并无必要。既然如此，那对产后15%总要罹患慢性子宫内膜炎者又该如何防治呢？
    二、哪些因素有可能造成15%产后牛罹患慢性子宫内膜炎？
    发达国家兽医产科临床学家经过多年观察和研究，发现以下因素与15%产后牛罹患慢性子宫内膜炎密切相关，请见表1。仔细分析此表后相信读者会得出如下结论：产后牛罹患慢性子宫内膜炎实际上绝大部分原因应归咎于饲养管理不当。再据此进一步推理，对产后牛应用子宫冲洗来防治慢性子宫内膜炎自然也不会奏效。在澳洲良好放牧草原条件下，成母牛年平均受胎率大约在90%左右，另外10%的成母牛始终难以受孕而被淘汰。虽然澳方兽医界对这10%未孕牛未做深一步探究，但我个人认为主要与难产而致子宫损伤有关，因为这基本与10%的难产率相符，发达国家奶牛顺、难产统计学资料请参见表2（将3、4和5栏数据合并即为难产率）。

表1 造成产后牛罹患子宫内膜炎的可能因素

可能因素	结果
中性细胞功能中断；大肠杆菌和化脓杆菌侵入；给与孕酮或糖皮质激素；黄体形成较早；牛体、产栏及牛舍环境较差。	子宫内在局部免疫力下降。
死产、双胎分娩、难产、胎衣不下、子宫复旧迟缓。	子宫损伤。
低血钙症、酮血症、能量负平衡、微量元素缺乏。	子宫内在局部免疫力下降。

表2 奶牛分娩顺、难产统计学资料

分娩评分	定义	分布频率
分娩评分	定义	第一胎	第二胎	第三胎
1	顺产	63%	80%	81%
2	不太顺利	15%	10%	9%
3	需要助产	14%	7%	7%
4	需要使用助产器	5%	2%	2%
5	需要外科手术	3%	1%	1%

       细心的读者从表2还能发见：将2、3、4和5栏数据合并，头胎牛的非顺产率几近40%。我自己多年实践中，头胎牛的非顺产率超过60%。换言之，初次分娩的头胎牛，其子宫损伤发病率远高于经产牛。因此，澳洲使用娟姗公牛配种荷斯坦处女牛以降低难产率，以及我在上一篇文章中强调对大多数头胎牛产后应酌情给与新一代非固醇类抗炎解热镇痛药物以减少慢性子宫内膜炎发病率，对这些，有心的读者此时理应有更深刻的认识和理解。除使用娟姗公牛配种荷斯坦处女牛以外，还有哪些措施可以有效降低难产率？留待后续文章详述，此处从略。
       三、产后冲洗子宫是否可以改进繁殖率？
       我在此不打算引用美国兽医临床产科学家的多年研究数据，因为我本人就是留美的动物临床繁殖学博士，借以避免“美国的月亮也比中国的圆”之嫌！我用中国人自己积累的资料来证明产后冲洗子宫实无必要。表3是某一奶牛养殖集团过去8年来产后牛冲洗子宫与不冲洗子宫对繁殖率影响的比较。这些庞大珍贵的回顾性统计学资料，尽管我没有做差异显著性测定，但仅通过直观感觉分析，也足以令人信服地证实产后冲洗子宫正如蔡桓公的批评：“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感兴趣的读者可直接与李国光本人联系（电话13850996255）。

表3 产后冲洗子宫对繁殖率的影响

	未作冲洗	作冲洗
处理头数	＞9000	＞20000
年终受胎率	85-95%	60-90%

       四、产后冲洗子宫究竟有哪些不妥之处？
       虽然产后冲洗子宫的良好愿望是清除子宫内的致病菌，但实际上是事与愿违，以下简述理由：
       1. 上世纪50年代前苏联兽医产科教科书业已十分明确地阐述：因为牛类动物宫管接合部的括约肌不如马类动物发达，冲洗子宫极易造成液体上行进入输卵管而致输卵炎。
       2. 抗菌素溶液在恶露中会很快失活。
       3. 与全身应用抗菌素比较，冲洗子宫的抗菌素溶液虽可在子宫内膜形成较高浓度，但难以进入子宫深层组织和生殖道其它部位。
       4. 产后冲洗子宫并不能消除子宫炎症。
       5. 产后冲洗子宫使用土霉素溶液或鲁格氏碘液对子宫是新的刺激和干扰，会造成子宫内膜凝固性坏死。
       五、哪些指征需要冲洗子宫？
       通过以上论证，虽然本文不提倡对产后牛冲洗子宫，但对急性败血性子宫炎还是需要立即冲洗子宫，以清除致病菌和病理产物，并结合全身给与抗菌素和支持疗法，尽全力挽救患牛生命。由于急性败血型子宫炎常危及患牛性命，临床实践中不可能设对照组来检验冲洗子宫的有效性，并且我本人包括诸多美国兽医产科临床学家既往诊治的这类病例，尽管也及时采用了冲洗子宫，但依然是死多活少，令人沮丧。然而，纵然事实如此，第一线的同道们在遇到急性败血性子宫炎时，切不可放弃冲洗子宫！在这个意义上，我常常回忆起16岁上山下乡时贫下中农鼓励我的一句话：“先尽人心，后由天命”！
       六、对产后有恶臭的牛是否需要冲洗子宫？
       由于产道损伤发生感染、滞留胎衣腐败和子宫复旧不全恶露未尽，某些产后牛自产道内往往向外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难闻气味。对这类患牛在给与相应处理的同时，虽不必做子宫冲洗，但可每日用灌肠器冲洗阴道1-2次。冲洗药液量为3000-4000毫升/次，常用药液为1‰高锰酸钾溶液、1%盐水、1%苏打水、1%双氧水等等，选择的标准类似于眼结膜冲洗液，绝不可使用刺激性强烈的溶液，以避免再次损伤生殖道。冲洗时应严格消毒外阴部，手臂禁止插入阴道，一手将灌肠器上的塑性细导管以无菌方式轻缓送插入阴道深部，另一手将灌肠器高举超过患牛臀部即可开始冲洗，回流液需废弃，水温宜凉忌热。
       总之，本文只论证了两个基本概念；其一是产后冲洗子宫如蔡桓公之讥讽：“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其二是应努力提高饲管水平，尽全力维护和改善子宫内在局部免疫力。
       我们下期讨论“如何诊治慢性子宫内膜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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